香港返工住深圳可行?香港人錯信超後悔:非必要再不會來!

深港重新開放通關已久,隨着越來越多香港人的湧入,深圳不僅成為香港人吃喝玩樂的「後花園」,也成為了越來越多香港人的「後宅院」。他們從香港搬家到深圳,每天往返深港,雙城跨境通勤,衣食住都在深圳解決,然後回到香港上班。

生活總是有捨有得,他們雖然獲得了深圳的「便宜大碗」,卻不得不用時間和精力丈量深港通勤的遙遠路途。香港人何小潔就是在這樣的取捨中,深感後悔。她搬來深圳,原本是為了提升生活的性價比,沒想到生活質量卻因此大打折扣。「雖然花了錢和時間,但是收穫了疲憊,結果就是得不償失。」

而她,只是萬千後悔搬來深圳的香港人之一。體驗過雙城生活後,他們失望地搬回了香港,過上了「生活質量倒退」的生活。

「真浪費生命,真後悔搬來深圳。」在深圳和香港通勤往返的途中,何小潔總會萌生這樣的念頭。

深港通勤|香港打工深圳租屋 未夠半年已放棄:非必要再也不來了(01製圖)
深港通勤|香港打工深圳租屋 未夠半年已放棄:非必要再也不來了(01製圖)
深港通勤|香港打工深圳租屋 未夠半年已放棄:非必要再也不來了(01製圖)(深圳微時光授權使用)
深港通勤|香港打工深圳租屋 未夠半年已放棄:非必要再也不來了(01製圖)
深港通勤|香港打工深圳租屋 未夠半年已放棄:非必要再也不來了(01製圖)

在香港合租蝸居,不如來深圳獨居

何小潔決定搬來深圳前,在社交平台上看到很多香港人分享住在深圳的帖子,他們都覺得深圳的房租便宜、吃飯也便宜,對深圳讚不絕口。當時她正失業,失去了收入來源,快要支付不起香港高昂的房租,於是盤算:不如搬到深圳,一邊省錢,一邊找工作。為了方便,她在羅湖蓮塘口岸附近的小區租了個小單間,房租2500元(人民幣,下同),不及香港房租的二分之一。

在深圳,她的飲食費也大幅下降。「在香港點外賣最少要60塊,而且選擇很少,都是本地小吃,想要吃稍微好點都要100以上,在深圳一頓外賣才20-30左右。」住在深圳時,她沒事就會去逛商場,吃飯、買鮑師傅,再喝杯奶茶,標準的港人來深三件套。深圳的生活,對她來説,也更便利。往常在香港,她只能通過集運網購,想買的東西攢一攢再一起買,但在深圳隨時都可以買,快遞不用轉運,直接送到家門口。

許晨曦同樣是因為較低的房租,才決定住在深圳,每天堅持往返深圳和香港。她在深圳租了一個帶有落地窗的一室一廳,50平方米(約538呎)左右,房租加上水電管理費一個月差不多5000元。這個居住條件對她來説,很大很舒適,而且能讓她享受獨自一人的敞亮和自由。正因如此,她能隨心所欲地養貓,來治癒她的壞情緒。「這個價格,在香港只能合租。獨居的話,我同事租了個很小的公寓,月租都要八九千,很貴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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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圳「含港量」最高的王者——前海(深圳微時光授權使用)
深圳「含港量」最高的王者——前海(深圳微時光授權使用)
深圳「含港量」最高的王者——前海(深圳微時光授權使用)
深圳「含港量」最高的王者——前海(深圳微時光授權使用)

她住在深圳,雖然往返香港的交通費也是一筆不少的項目,但她的港鐵八達通每個月還能領500元左右的補貼,讓她不至於花很多的錢在交通上。「吃喝玩樂還是深圳好」,她迷戀深圳的美食,甚至每週一都會點早餐的外賣,比如煎餅果子和小籠包帶回公司吃。她也很享受深圳高性價比的玩樂,每個星期都去按摩,放鬆自己的身體,把深圳當成家。「我覺得在深圳很安心,一切都很熟悉,家的那種感覺,在香港感覺有一點難融入,我偶爾會沒有歸屬感。」

至於通勤時間長,她一開始覺得無所謂,因為有人和她説,就算住和工作都在深圳,也有人每天花4個小時在通勤上,這是一個很正常的時間。「很多深圳人説,他們都這樣,從羅湖去南山上班,從寶安到羅湖,每天也要單程通勤一兩個小時。」

在社交平台上,經常會有帖子詢問深港通勤的可行性,好奇住在深圳的好處。其中的回答不乏房租相對更低、更寬敞、物價低、生活更方便等等,形成了一種只要搬來深圳,生活質量就能得到大幅提升的「假象」。一言蔽之,香港賺錢深圳花,主打一個物價差。但是,儘管是對錢包友好,何小潔和許晨曦,都沒有堅持超過半年的深港通勤,就搬回香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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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圳龍華Costco開業後即被擠爆,當中不乏很多北上消費的香港人。(深圳派授權使用)
深圳龍華Costco開業後即被擠爆,當中不乏很多北上消費的香港人。(深圳派授權使用)
深圳龍華Costco開業後即被擠爆,當中不乏很多北上消費的香港人。(深圳派授權使用)
深圳龍華Costco開業後即被擠爆,當中不乏很多北上消費的香港人。(深圳派授權使用)

結束雙城生活,才不再像個提線木偶

剛找到工作的時候,何小潔雖然已經知道自己的往返通勤長達4小時,但她還未正式體驗過,並不知道那代表着什麼。然而,在深港之間來回跑了一個月之後,何小潔表面平靜,內心怨氣卻積攢到快要爆發。「我不知道那些堅持了半年這樣通勤的人,到底是怎麼做到的?」她很無奈地詢問。

住在深圳,她並沒有感覺生活改善了,雖然支出降低,但她時間和精力上的付出卻無形增加了不少,比如她每個工作日都繃緊着一根弦,生怕浪費一分鐘。她每天通勤往返4小時,需要先打車到口岸,然後上巴士再轉地鐵,才能到公司。一波三折的時候,最害怕的就是狀況外的情況,因為一不小心就會遲到扣工資,或者趕不上回家的班次。「有一次巴士遲到了15分鐘,還有一次東鐵線地鐵竟然比預計時間早8分鐘發車,我沒趕上,我還曾經在口岸遇上很多個旅行團,過關排很長的隊,這些讓人相當暴躁。」

她上班的時間恰逢高峰期,東鐵線很擁擠,全程沒有座位:「坐地鐵很耗精氣神,雖然在地鐵上可以看手機,但是跟躺在牀上完全不一樣。」就算是準時上下班,她也沒有喘口氣的時間,依然需要匆匆忙忙地面對生活上的一切事務。

她每天7點起牀,9點到公司。下班到家8點,做完家務事10點,就得趕緊洗漱睡覺了,因為第二天又得7點起牀。「別説什麼在深圳能住大點住好點,每天通勤4小時,我已經崩潰了,讓我住別墅都沒用。」因為時間安排十分緊湊,她稱自己在趕命。「每時每刻都要安排自己做事,不然就會環環相扣,趕不上下一件事。」

深圳東門變網紅直播街

在東門老街上直播的網紅們(YouTube@九觀散人)
在東門老街上直播的網紅們(YouTube@九觀散人)
在東門老街上直播的網紅們(YouTube@九觀散人)
在東門老街上直播的網紅們(YouTube@九觀散人)

她每天都在叮囑自己,要記得洗衣服、晾衣服,回來的路上要記得點外賣,這樣到家就能吃上飯,如果忘記點了,得等到9點才能吃上晚飯。「如果我在香港吃飯,回到家也要10點,只想趕緊洗個澡就睡覺,沒心思想任何事情,這些生活瑣事已經佔用了所有的時間。」

畢竟距離擺在那裏,枯燥的通勤和時間的消耗對於何小潔來説,如鯁在喉,她覺得不值得。「如果你為工作神經緊繃,至少能做出業績,可是為了這些芝麻蒜皮,每天搞來搞去,幹嘛把人生浪費在這些事情上?」

許晨曦住在深圳的時候,雖然衣食住都得到了滿足,但是她的精神世界和何小潔一樣,都不約而同地感覺自己變成了行屍走肉的機器人。每天早上7點的口岸和東鐵線上,許晨曦的周圍都是來回奔波香港和深圳的打工人,他們行色匆匆,能量很低。身在其中,許晨曦也不自覺地感染了他們的磁場。

不僅如此,許晨曦總是在過海關時耽誤了時間。她經常被海關攔下來檢查,所以每次過海關的時間就拉得更長。過了海關,她還需要坐一個多小時的地鐵,然後步行半小時,才能回到深圳的租房。她每天都感覺自己很累:「我每次坐地鐵的時候,都是一種很迷茫的狀態,不知道生活是為了什麼?」也正是這一個個迷茫的片段,累積下來的疲憊,竟佔據了她的大腦,有的時候甚至覆蓋了住在深圳的幸福感,讓她萌生了搬回香港的念頭。

所以,當得知公司提供員工宿舍的時候,雖然是合租,她還是欣然接受了。在她看來,雖然合租確實影響自由,但是下班後自己對時間的掌控程度和幸福指數呈正相關。合租在一定程度上,拉長了她的休息時間,提升了她對生活的正面評價。她坦言現在自己也喜歡上香港了:「感覺是在體驗一種新生活,這裏很有秩序也很有禮貌,比如我早晨坐小巴上班,很多人下車的時候還會和司機説謝謝。」

搬回香港後,何小潔才感覺自己不再像個特種兵,找回了自己的生活和時間。她現在住在香港的唐樓,和陌生人合租,月租4千多,「條件比較差,還得爬樓梯」,但她感覺房子的性價比非常高。「我現在每天能睡到8點15分,45分出門,步行15分鐘就能到公司。下了班後,7點吃完飯就沒事了,想幹嘛就幹嘛,優哉遊哉的,沒有那種緊繃感了。」

堅持長期深港通勤,需要有精神慰藉

根據許晨曦的觀察,她的同事裏,但凡能夠長期堅持深港通勤的人,一般在深圳都有家庭。回到深圳,就吃上爸爸媽媽做的飯,或者有老婆小孩熱炕頭,這長達三四個小時的通勤,對比起終點處的精神慰藉,也算不上什麼了。「生活變得更有奔頭」,是他們常説的形容。

許晨曦説,等到男朋友來了深圳,她也可能搬回深圳,繼續堅持深港通勤了。「如果沒有他和貓貓,我不會搬回來的,真的很需要一些寄託。」

何小潔自認為是一個獨來獨往的人,但在深圳,也過上了與世隔離的幽閉生活。她以前沒有在深圳住過,也沒有深圳的朋友,在深圳住那一個月只認識房東和小區裏的貓,因為沒有時間,也沒有心思去融入新的圈子。週末無聊的時候,她自己去公園騎騎車,一天去喂好幾遍流浪貓。「最熟的是我們小區的流浪貓,我走了就去跟他們告別,告訴他們以後不能來看你們了。」

部分人很共情這樣的孤獨,他們每天從深圳灣過關,在大巴上睡一覺就到公司樓下,每天晚上再坐大巴回來,像一條流水線上被運輸的產品。由於忙和累,他們在兩邊都沒有了朋友,原本香港的朋友沒時間約,來深圳又沒有交到新朋友,好像陷入了社交空洞的循環怪圈。能夠堅持深港通勤,不僅情感上需要寄託,還取決於上班或者上課的節奏。

在社交平台上,深港通勤的過來人幾乎都建議,深港通勤更適合不需要每天去香港的公司或者學校報到的人。不需要坐班的上班族、每個星期只有一兩天有課的學生、或者是工作和住所交通可達性強且快的羣體,是深港雙城生活的最大受益者。何小潔和許晨曦需要每天通勤,以致被消耗了太多的精氣神,對生活產生了較大的負面評價。

何小潔覺得,自己以後可能再也不會搬到深圳來生活了。一個是深圳的薪水太低了,不符合她的期望。一個是,她住了一個月,也沒感受到在深圳居住有多大的好處。「非必要,再也不來了。」

備註:文中人物均為化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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